Universe路线是沿着山腰蜿蜒而上,夹杂着大小不一的阶梯,而玉阪座路线看起来将以阶梯为主。这条路可能比想象中的还要艰难。“那么,我们开始吧。‘希佐酱和黑门的大冒险’。”
根地宣布后开始上楼梯。希佐也鼓足勇气,紧随其后。一开始步伐轻快,幸亏日常锻炼的功底,没花太多时间就越过了裸露的楼梯,到达大伊達山的冬日树木重叠的地方。
(空气,真清新……)
大伊達山的空气清新,每次呼吸都感觉身体内的忧愁消散。根地似乎也享受这次活动,俯瞰玉阪座的目光也变得明亮。
“哦,花……”
在山的空气变得更加湿润的同时,希佐注意到楼梯旁,落叶间隙中偷偷探出头的黄色小花。它们的存在感就像绽放的笑容一样。他们保持着聊天的距离,点缀在四周。
“哦哦,这是。等一下,我叫一下虚构的Kai。”
走在前面的根地注意到希佐注视花朵的目光。
“虚构的Kai……桑?”
可能是,不,肯定是在说Kai。
“‘这是……福寿草吧’”
“……!”
根地以Kai的口吻开始解释。
“‘福寿草被视为庆祝新年的花。大约在旧历新年,现在的二月左右开花。名称中的福寿,福字和寿字结合成福寿草。花语是’……”
此时根地停顿了。
“……Kai知道花语吗。可能对这些不感兴趣。但也可能像理所当然一样知道……”
根地喃喃自语,仿佛在对自己的设定进行深入思考,但越想越感觉像无味的水。
“不清楚。等会儿问问Kai。”根地笑了。
“……根地前辈,你希望他知道还是不知道?”
“嗯?”
“虚构的Kai桑。花语。”
他低语后突然意识到。
“我为什么在虚构中寻求不灵活的现实呢!”
他夸张地抱住头。
“虚构的Kai应该是个知道花语的热爱花卉的人!Kai本人也不会介意,他可能会说‘随黑门高兴’!不过也可能直接回答‘我不知道福寿草的花语’,但那又怎样!”
啊啊啊,根地呻吟着蹲了下来,面前的福寿草。
“因为对自己的创造力不自信,所以在设定上变得胆小了。因此害怕错误而依赖正确。”
根地盯着福寿草,“立花君”呼唤道。
“福寿草的花语是‘回忆’。”
希佐不由自主地回头。走过的路,亲切地点缀着。
“回忆……”
“这里就像是回忆的小径。”
根地站起来说,“我们走吧。”
他们缓缓地一步一步走上楼梯。虽然目的地还未显现,但回头看去,却能看到扩散开来的美丽风景。
“……根地前辈。为什么选择这条路呢?”
这是希佐一直很好奇的问题。现在她更是强烈地想要知道答案,所以就向根地的背影提出了这个问题。
“这条路,原本是玉阪座的演员们为了祈求舞台成功而前往比女彦神社的路径。”
踩在楼梯上的声音,咚咚地异常响亮。
“比女彦神社供奉的是玉阪座的始祖,第一代,玉阪姬彦比女彦。而且,他还是艺术之神。演员们在走这段楼梯时都在想些什么呢?他们是不是也是带着纯粹的心意走上这楼梯的?”
脚步在楼梯上变得沉重。
穿过玉阪座大门的才华横溢的演员们。他们心中充满了对舞台的热爱,还是恨意?是对他人的认可,还是否定?是自我确认,还是失落?
这段楼梯,每一步或许都包含了演员的苦恼。
“根地前辈……”
希佐抬起了眼神。
“根地前辈,您怎么想?”
他终于转过头来,“我吗?”然后将视线移到了东边。
“可能是关于Quartz所有人的事吧。”
他的瞳孔里映出了Univeil歌剧学院。
“我现在,是在看着月亮的背面呢。”
“诶?”
在话题的飞跃之上,“tsuki”这个词让他不禁作出了反应。根地说“啊,对不起”,然后改口说,“我是指天空中的月亮”,他看向了没有月亮的天空。
“我曾经以才能的形式看待大家。但这和看月亮一样,只能看到一个侧面。毕竟,月亮总是向地球展示同一面对吧?虽然它会盈亏变化,看似多变,实际上只是单一的面。就像演员一样。”
希佐也不由自主地抬头看向天空。果然没有月亮,只有晨光璀璨。
“才能,也只是一种面向。但我曾经认为那就是一切。还以为有了才能就能洞察一切,有了才能就能塑造一切……但事实并非如此。”
根地再次看向Univeil剧院。
“放弃想象,以精确性为掩饰逃避,这不是好事,但陷入妄念中失去对现实的把握也是错误的。世界不住在我的头脑中。每个人都在活着。每个人都有我不知道的风景,我不知道的经历,我不知道的情感。尽管我也有许多不懂的事,却假装自己什么都懂。”
根地摘下眼镜。朝阳在镜片上闪烁。圆润而发光,宛如月亮。
“但是,失去了才能这副眼镜后,在模糊的视界中,我开始能感觉到一些事情。”
根地放下手,消失的月亮。但是,他的镜片却是透明的。根地静静地笑了。
“大家都很温柔。在我轻易就会沉溺时,他们多次抓住我的手,试图成为我的船。如果过去的我看到现在的自己,能不能同样地温柔……老实说,我没有自信。”
根地重新戴上眼镜,又缓缓开始爬楼梯。
“特别是对于Fumi和Kai,我很感激。可爱的同期。两人都,人格力量非常强大。真正意义上经历过磨练的人才有的魄力。”
突然,根地的手轻盈地挥舞起来。看起来像是扇子。
“Fumi呢,他出生前就已被命运决定。家族的传统和历史是他的出生服。是接受还是反抗,总是被迫做出命运的选择。成长后的Fumi反抗了。但那是因为一直在回应周围的期望。他全部完成后,因为内心的不满意而绝望。所以他离开了家。但是,”
扇子舞动。持续舞动。
“Fumi没有离开舞台。”
优雅且华丽地舞动的Fumi的形象与手舞重叠。
“即使失去了‘立花继续’这个搭档之后,Fumi曾经非常狂野,那是真的很可怕,但他仍然一直站在舞台上。Fumi对舞台的情感,看起来很纯粹。想要创作更好的作品,想要提升自我。他没有让这种思想枯竭,他继续跳舞。即使命运的墙壁阻挡在前,他也会克服它。一次又一次,无数次。”
根地轻轻地叹了口气。
“现在自己面对高墙时,我能感受到他所克服的那些事物的重量。也感受到他的伟大。”
根地的手和目光缓缓下降。前方是福寿草。
“Kai很早就失去了父母。在失去父母这一点上,我们可能有些相似。但我们几乎没有讨论这个话题。我想我们都在避免。所以没有看到Kai如何面对自己的角色。”
如何面对?希佐询问。
“Kai无论什么角色都能平静地应对吧?帅气的角色、可怜的角色、开朗的角色、凄惨的角色。他可以轻易地接受与自己不同的人格。可以让自己成为一个空白。我曾认为这是他的才能。事实上也是。但,那是……”
点点花朵慢慢向下延伸。“现在我意识到,是因为他习惯了压抑自己的心。”
清新的空气异常冰冷,刮过肺部。
“Fumi看到这一点了,时常劝诫我不要给Kai施加太多难题……为了舞台,为了Kai的才能。但我没有注意到月光背后,从四面八方开放的空洞中溢出的红。尽管Kai最终做得很出色。我应该更多地赞美他。他的胸襟很宽广,我以为他即使我不说也会明白。这是我的依赖。即使他明白,我也应该直视他的眼睛,用言语表达。”
根地的声音很平和。仿佛把所有情感都沉没了。像是漂浮在海上的空船。
“……三年级的大家都各不相同,但对舞台的情感是一样的。正因为有了这样的三年级前辈,Quartz才能团结一心,挑战舞台。”
希佐像是抛下锚说道。根地“哈哈哈”地开怀大笑。
“这句话,我正面接受。”
根地合起手来,低下了头。一如既往。感到安心。
但很快,阴影。
“啊,我开玩笑的。对不起,我太高兴了。真的、非常高兴……”
几秒钟的沉默。
“……这也是为什么我担心白田君的原因。虽然说出来可能有点那什么,但我们留下的空缺是很大的。”
根地向天空呼出一口气,寒冷中呼出的白气显得稍纵即逝。
“为了即将担负起班级的他,我希望我们能把一切都传给后辈们。这就是我们一直在准备的。这就是我们都成功地度过冬季演出的原因。”
冬季演出的记忆浮现。被不满意的角色分配的白田拖着根地冲进了工作室。他看到了对峙的两人。
“我向白田君提出了我们76期生即将毕业的事实。在剩余不多的时间内留下更多东西是我们前辈的使命。从前辈到后辈,从我们到你们,继承和承接。然而,本应去注入的我,却被反注入。我在阻碍Quartz的血脉。”
希佐差点要大声反驳。
Quartz有像根地一样带领班级的毕业生,有继承Quartz意志奋力前行的白田等77期生,也有为了Quartz燃烧心火的我们78期生。并不是所有的重担都要由根地一人承担。
此外,根地自己公开了自己的情况,使得Quartz的学生们能够思考。就像照亮黑暗的灯塔一样,为了根地,他们可以做些什么。
现在,Quartz的学生们正在打磨自己的原石,试图照亮根地的脚下。这就像被喂养的雏鸟终于能够自己飞翔,这正是即将毕业的根地等三年级生所希望的。虽然形式与想象中的不同,但目的正逐渐被实现。
——只是。
(……不对)
根地也应该知道这一点。
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。
只是。
在自责中感到窒息也是有可能的。
(这是忏悔)
他曾说,在失去了才能这副眼镜后,在模糊的视界中,他开始能感觉到一些东西。
其中肯定有“伤痕”。
面对父亲的死亡并感受到痛苦的他获得了“伤痕”这一语言,能感受到每个人都有无法愈合的伤痕,都在痛苦中挣扎。那是月亮的背面。
“我其实很享受组长的工作。但这很大程度上是因为有Fumi和Kai的存在。就像你说的,我们各有所长,能够专注于自己擅长的领域。但白田君作为最高年级的学生,很多事情都需要他一个人来完成。而且,田中右宙的存在总是伴随着。负担很大。所以,在这最后的公演中,我想把我们的一切都传递给白田君。给他足够多到他可能会说‘不需要这么多’,真希望我能更像个前辈。”
每当根地自责时,希佐的心也感到痛苦。
但是,希佐紧抿着嘴唇。或许,他需要的不是安慰,而是让根地自己表达情感,确保他不被思考的桎梏所困。
“在我告诉大家‘才能已全部消失’之后,织卷君对我说‘确实很不安’。我误以为那是对不顺利的我表达的‘不安’。实际上,他是真正感受到了我的不安,并在关心我。这是因为他有经验。织卷君可能……也曾失去过自己的才能。”
随着太阳升起,天空的蓝色变得更加浓厚。
“仔细一想就能明白。剑道。脚部受伤。织卷君可能真的比任何人都更了解‘失败’。还有随之而来的痛苦、悲伤、徒劳的努力、无尽的遗憾和放弃的梦想,所有的一切。但是,因为他总是笑着,我们总会误会。认为他是一个不知挫折、天赋异禀的人。织卷君似乎也接受了这一切误会。如果亲自问他,他可能会说‘不太清楚’。”
阳光洒落,公平地照耀着一切。那光究竟是什么颜色?
“想到世长君的时候,总有一件事会浮现在脑海。夏季公演,你为转科而战。世长君说你不是奖品,不要像对待物品那样对待你。现在想来,那时的世长君向前辈发表意见,真的很不容易。而且对手是难以预测的我。可能需要一生一次的决心吧。”
根地的视线转向大伊達山。这个季节,山上的绿意浓郁、深沉,仿佛在等待春天的到来。
“站在舞台上,他应该明白,像物品一样被才能评断是不可避免的。相反,他应该非常清楚这一点,几乎是残酷地明白。即便如此,他还是坚持发声,声音中带有粗糙,那是出于对立花君内心的考虑。我应该更深刻地理解那些话的重量。应该更深刻地铭记在心。”
树木轻轻摇曳。无论树叶怎样落下,山上的绿色从不消失。
“我很感激大家。”
他轻声地说。
“我比自己想象的更多地得到了大家的帮助。大家也一直相信我。无论我说什么,做什么,只要是为了舞台,他们都坚定地。他们相信看待我才能的眼光……正因为如此。”
根地望向Univeil。
太阳升起,天空的蓝色变得更加深沉。
“我想要回应期待......即使是现在。”
他的声音中有温暖,同时也带着一种凄凉。
他侧脸望向Univeil,看起来非常脆弱,仿佛随时会消失。
但这正是现在的他,真实的,真正的。
“……好像一直都是我在说话呢!”
突然,他明朗地说。
“变得有点沉重了,停停!让我听听你的故事,什么都行!......这么说可能有些不妥......,但我真的想知道一切,毕竟是你啊!”
根地大幅度地张开双手。仿佛要把一切都变成幻影,抛弃真实。
“来吧,放马过来!”
根地开玩笑地笑着。
“……根地前辈。”
这么说着,希佐硬着脚步,踏上了阶梯。一步一步慢慢地上。
“……立花君?”
他超过了根地,继续向上,再上几步。最终回头望向根地。
根地也抬头看着希佐。
“我每天都很快乐。”
在清新的空气中,根地发出了一个惊讶的声音。
“每天都很快乐。能和根地前辈一起演戏、跳舞、唱歌。能在Univeil做歌剧,我真的很开心。”
希佐继续上楼梯。步伐轻快,心情愉快。
“我很开心。”
轻松地像是在唱歌。
“立花君……”
根地开始上楼梯。
“而且,《央国的希西亚》正在变得越来越好。我们的,Quartz的血液在流淌。可以听到舞台的心跳。”
虽然难以如愿的事很多。但这在任何舞台上都是一样的。并且已经克服过了。这最终的演出是要投入全部。
希佐回头看。长长的阶梯旁边配着福寿草。虽然有很多东西已经失去,融化在回忆中。但所走过的道路从不消失。
“立花君,我啊”
从下方吹来的风似乎在推动他们向上。
“我担心我说出的话,是否真的构成了一个人。”
根地的头发被风吹乱。
“我是否还是我自己。”
希佐闭上眼睛。
原来他是这么想的。
会话停顿,言语被纠正,目光迷茫。
即使面对过去并向前走,背后仍然会感到痛苦。
(......终于能听到了)
希佐伸出手向他的方向。
“......立花君?”
他抓住了被风吹起的一缕头发。
(终于可以说了)
通过眼镜,注视着他摇曳的眼睛。不放开。
“你是根地黑门。”
他的眼睛睁得很大。
“我喜欢的人。”
从下面冲上来的风变成了树叶,飘落下来。反射着光的无数月亮。在那之中,希佐调皮地笑着,像梳头一样把他的头发放下,然后跑上了楼梯。
“等,等一下?”
被留下的他显得有些慌张,希佐没有停下脚步,“我们不快点去祈祷,课就要开始了。”
“哦,已经这个时间了?嗯,就算逃课也没关系。”
“我不喜欢。”
“那我们只能快点了!”
说着,根地也开始上楼梯。两人的距离逐渐缩小,站在一起。希佐笑了,她的眼中是淡淡的海洋。他觉得那很美。
“......在你看来,我是我吗?”
希佐回答,“当然了。”
“选择的词汇,惊人的想法,不知不觉中就会跟随的举止,对舞台的热情,根地前辈,你比你自己想象的更像根地前辈。”
——对不起让你受苦了。
一切都是因为希佐。伤口痛得要命。
但因为自己喜欢他,尊重他。希佐踩在土地上。
“是吗?”
根地深吸一口气。他的胸膛膨胀,仿佛要将所有的迷茫洗净。
早晨的空气,很清新。
“如果你这么说,那就是这样吧。”
他望向Univeil。
“在模糊的视野中摇摆的,是不安生产的过去的虚构。没时间长时间地看这些了。这样的时间太珍贵了。我只需要追随大家看到的东西。因为我信任大家。”
他的眼神温柔,失去才能之后,他看到了他想要看到的东西确实在这里。
“谢谢你。”
他的眼睛看向希佐。
“多亏你,我能够作为根地黑门存在。”
不知不觉中,楼梯已经走完,前方是大鸟居。穿过后就是比女彦神社。
两人在主殿合掌。
这是自新年参拜以来的第一次。那时,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。根地也是如此。
但现在不同了。
“......希望舞台能成功。”
怀着这样的思念,两人一起展望未来。